Interview & Text: Wingchi Chan
Photo: Nasha Chan
Video: Fred Cheung
Producer: Kenji Wong
走進當代唐人藝術中心,每幅黃進曦和周俊輝的畫,都是一扇通往不同空間、時期的窗:有時到達火炭火車站,轉身又置身在維港上方、還有 90 年代時空的蓮香樓、疫情時期封區的廟街……兩位藝術家,一位擅長描繪城市街道、經典電影場景,另一位熱衷於風景寫生,他們走在一起,選擇撇開議題式創作,以繪畫不可或缺的元素——「光」為題,將浮山與蜃市兩樣看似矛盾的東西連接起來。
兩人從中大藝術系相識,18 年間建立默契。兩年前,他們決定以自己畫作回應對方的想法,舉辦首次雙人展。
不是每個藝術家都喜歡雙人展,而他們說自己是願意以創作擦出火花的人。2019 年,黃進曦曾經與楊學德舉辦雙人展,他回想起那次創作,過程是兩人結伴寫生,交流和互動比今次都多。今次周俊輝和黃進曦則完全相反,除開首一起定下主題,接下來幾乎是各自各創作,留一點空白給對方。
「一開始定了方向後,基本上我每件作品的過程都有想着他(黃進曦)的作品是怎樣,然後嘗試經營一個怎樣的畫面,或者不看對方。」神秘的創作模式,周俊輝笑說好玩,即使平時合作不順暢的地方,今次也很少發生,最後的展覽亦帶來驚喜。「最大驚喜在於,原來可以在沒有甚麼交流的情況下,透過作品見到彼此互動。」
二人有時會在前往火炭工作室的小巴相遇,除此之外,他們很少會因為展覽刻意交流。他們把大家的相異之處一一列出,用排除法逐項剔走,漸漸得出「光」這個主題。然後發現大家都可以很安心地在「光」這個主題下探索,不論是周俊輝的城市人造光,還是黃進曦的自然光,從日與夜,過去到現在,光一直見證着城市與人的變化。
光這個主題很豐富,而其中一樣周俊輝想透過「光」去探討的,是顏色的練習。即使已作畫多年,在今次探索光的過程下,他嘗試用其他顏色,如普魯士藍去代替黑色。據說,普魯士藍發現過程是一個意外:原本畫家是想造一隻紅色顏料,錯有錯着,礦物過期而演化成嶄新的色調。在《天星小輪旁的游泳者》、《1996年的食神於同年的太白海鮮舫》等畫作,周俊輝嘗試將普魯士藍取代黑色放在夜空位置,「這是操控語言的能力,如何弄好調色盤,如何調校好你的顏色(去表達)。」就如同普魯士藍典故一樣,打破舊有習慣,踏入一個新層次。
除了技巧探索,如同他過往的作品,光都蘊含多重意義:「譬如不同時間去同一個地方,一些細緻的東西,可能在白天才看到它整個結構是怎樣。然後到了晚上,你看到的又是不同的光。」光在他心目中,是一些象徵時間的東西,「那件作品就是一個不同時間不同感受的總和。」
黃進曦近年以寫生風景為創作主軸,今次在畫中出現人造建築物的比例相當高,他發現其實城市都是走向這個面向:「我幾相信,每一張畫都是下一張畫的草稿。以前就是迴避城市的元素,刻意展示沒有城市的角度給你,但現在香港城市逐漸逼近大自然。」寫生是紀錄當下的寫實創作,黃進曦選擇在創作過程,將記憶的觀察加上自己經營的畫面。對於那想像部分他更放開,不會再執著於現實樣貌,而是基於經驗裏的主觀感受。
展覽最後一幅作品是黃進曦的《也許城市是囚禁星光的牢》,在火炭高處獅子亭俯瞰萬家燈火,而對岸就是大自然的星光,把人造光與自然光一同盡收眼簾:「以前看一些夜景時,會覺得燈的發明來自是人的慾望。而你會發現我們城市的夜景很璀璨,甚至乎在天空那邊,山後的天都被九龍照亮。城市的燈光,我經常形容它是叨了天空的光。到了現在,就好像城市將星光囚禁了。」現實模樣也許毋須執着,這畫布足以反映光在山與市的意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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